Chapter.3

(1)

今天对于服部宪一和服部映江来说，是一个值得他们铭记的日子——他们将要到大名鼎鼎的工藤新一家住两个月。

直到下了车，他们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哎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平时讽刺挖苦老爸的有点过分了啊？他这么好，说带我们来就带我们来，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啊。”她贴在宪一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似乎……似乎是有点儿过了。”一瞬间超乎想象地满足愿望的不真实感弄得他现在还换不过气来。

以前，无论是买个玩具还是要个零食，他爸爸都从来没爽快过。他今年十四岁了，却连个游戏机也没有！真是气人。

所以，他刚说要让工藤新一来的时候，完全是说着玩儿的心态，压根儿没抱任何希望。

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妈妈就给他和映江准备了一大兜子的行李。

“妈，去旅游？我还没说我想去哪儿呢？”他边打哈欠边说。

“你怎么这么困？晚上又玩儿手机了？”服部和叶正在厨房里忙早饭。自从嫁给了服部平次，原来一向不大精通于做饭的她也开始钻研起来这门儿学问。这都十多年了，她的手艺是一天好似一天，服部平次也是一天胖似一天。

虽然老公身材走样，但她依然蛮开心。毕竟，跟周边几个闺密的老公一比，每日坚持回家吃饭的人，只有服部平次一个。

“哪有玩儿手机？你又污蔑我。”宪一还带着起床气呢，听到来自妈妈的有端猜测，小脸儿气鼓鼓地，有些不大高兴。

“没玩儿就好，我的少爷。现在快去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饭。你爸还要带你们赶路呢。”

“赶路？去哪儿？”

“工藤新一家。昨天晚上你爸和我商量过了，你和你妹妹去他那住俩月，我们俩不跟着。你不是一直想跟他近距离接触吗，这下开心了吧。”

“什么？去工藤叔叔家住？真的？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还是你不想去？又或者是不敢脱离父母怀抱？”服部平次已经拾掇好了，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边看报纸边说。

“没……没有！当然想去！”

“不过你去不是白去的，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假期总要有假期作业，你们的作业就是一篇文章：我眼中的工藤新一，字数下限一万，上不封顶。越详细越好。好好写，写好了有奖。

“什么奖？”

“你一直想要的，Sony PS6，你写的比你妹好就行。”

“那要是写的不如她呢？”

“那就给她买她想要的那几套Cosplay的服装。”服部平次从上衣兜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服部宪一从来没觉得老爸的这个动作有那么帅气潇洒过。

“平次！不要在家里抽烟！”厨房里传来和叶的声音。

她故意拉长了声调，似乎也心情不错。

“嘿嘿，是，是。”服部平次挠了挠头，把烟夹在了耳朵上。笑容看起来居然透露出了些许中年大叔特有的猥琐。

“果然帅不过三秒……”宪一心道，暗暗叹了口气。

                                  (2)

吃过早饭，开车出门奔赴东京。

服部平次喜欢开车，他很享受这种控制钢铁机器的感觉，而不是坐在火车或电车上被人控制。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可以借此免于工藤新一对他的一通猛灌。

论喝酒，他根本不是工藤新一的对手。要是耽误到第二天，又免不了挨和叶一顿臭骂。开车多好，一举两得。

他对自己的小聪明很是满意，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真是太棒了。

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就后悔了。

一路上，宪一和映江一直低着声音，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服部平次是一个字儿也听不见。这令他大皱其眉。

“现在的孩子们啊，怎么弄成这样子？”平次愤愤地想。

“不过当时工藤和宫野小姐姐也是这样吧……”

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起码小姐姐那满是借口味道的不辞而别和工藤新一一开始义无反顾选择毛利兰的绝情，应该都在彼此的心里系上了一个死结。

昨天晚上，他跟和叶说想把宪一和映江送工藤那去住。

“怎么突然这么说？”妻子问。

“首先，宪一和映江期末都考得不错，应该奖励下。”

“还有呢？”她问。

“第二，我还是很担心工藤。他的生活状态，真是太危险了。”

“那你就不担心他们俩被工藤影响么？”

“你还是不了解工藤新一啊……他好面子，大体也是明白的。有再大的难过都不会在孩子面前展现出来，他反而会装成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

“应该这才是你的第一目的吧。”

“当然，他工藤新一本就应该是他现在在人前展现出来的那一面！”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行吧，他们俩也该好好玩玩了。”

“毕竟朋友一场，若是完全不管不顾，那你觉得再过十年工藤会怎样？”

“呵，不敢想啊……”和叶叹了口气。

在心理上，她其实有些同情毛利兰，但也能够理解工藤新一的选择。

人和人是有差异的，用某个人的标准和一厢情愿去衡量感情这种极为主观的东西，实在是太蠢了。

她和他今年也都四十多了，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和少年。

幼稚的人很天真，肤浅的人很肤浅。

服部平次正是了解这一点，他和和叶二人才会过的恩爱幸福。

但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都不懂，所以他们闹掰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工藤和毛利兰，都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谁能和谁完全的志趣相投，好像枘凿那样严丝合缝，完美契合……

不过，这样的人好像真的在工藤的世界里存在过——

宫野志保，灰原哀。

“所以，小姐姐还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服部平次打开车窗，热风吹在脸上，糊得人不大舒服。

“真是笑死人，跟小孩子赌气一样，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东京，工藤侦探事务所，已近在咫尺。

“爸，工藤叔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没有？我该注意点儿什么？”后排的宪一问。

“他知道一家鳗鱼饭店，挺不错的，你可以让他带你们去。”

“啊？这跟他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还有吗？说正经点的。”

“别轻易跟他谈灰……”

“灰什么？”

“不，没事，他挺随和的，你们自然点别太调皮就行。”

他没有继续讲下去。这种情况下，不说要比说好的太多了。

                                (3)

对于工藤新一而言，想起许久没用的扫帚在哪儿，是个挺困难的事。

一般没有委托人上门的时候，他简直活的不像个人。然而，他这个侦探，非常不愿意别人上门拜访。

关于为何宁愿自己跑腿也不收拾屋子这个问题，以前服部平次问过他。

不过，他的答案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理解的范畴。他说：

“你还不会算数？拾掇自己总比拾掇屋子容易，不是这个道理吗？”

服部平次闻言大呼高妙，遂用此言在和叶面前逃避家务，却惨遭驳斥，加罚一周。

渐渐的，他这个习惯传开了，委托人也都自觉地不往他家里去了。

越没人往他家里跑，他在家里就越放肆。吃剩的外卖饭盒和零食袋子在地上群雄逐鹿，旁边一堆堆的酒瓶子和字纸鼓掌叫好。远距离还能看出差距，近处看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一是懒得管，二是没时间管，三是有点死小孩般的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于是就放任这个家成了这样。

幸亏他好歹没丢下基本生活能力，所以还总能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出去引得一众女粉丝疯狂尖叫，男粉丝疯狂撇嘴。

不过既然是小孩子来了，又是黑炭的亲儿子亲女儿，自然不能丢了这个脸面。所以，这些垃圾，不得不搬家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尽管它们已经如钉子户般在不知道在这儿赖了多久了。

呼哧带喘地打扫完房子，工藤新一从没感觉哪天上午如此不自在过。

他最近一直被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大案缠着。那个凶手点子很硬，手上又干净。一直抓不到。而且他应该是个老手，毁灭证据的事做的老练极了。即使抓住，怎么对付也是个难办的事。

他正操心这个呢，没想到自己这兄弟就又给自己找了个事。

“他不会是故意打个电话让我打扫屋子的吧。”他忿忿地想。不由自主的想摸根烟抽，上上下下摸了半天才想起刚才顺手就把裹着烟盒的破桌布扔进了垃圾箱。

“故意破坏我的生活节奏，有他这样的人吗。”

他自从变回来后就再没主动长时间接触过小孩子。一是他嫌烦，小孩子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的确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其次，也是他一直不愿说的理由。

他虽然没告诉服部平次，但也不相信他猜不出来。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若无其事的把陈年旧事拿出来撩拨他。他服部平次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结了婚的男人都喜欢八 婆地插手别人的事？

工藤新一是真的有些生气。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这样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也知道服部平次三天两头的劝说有道理，但他就是绕不来两个弯子。

1.为何他已经如此忍让，毛利兰依旧不依不饶。

2.灰原哀凭什么不辞而别，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尤其是第二个问题，他是真的想不通。

“一个把我当成佣人似的吆五喝六，另外一个把我当成瘟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那就耗吧，反正我等的起。”他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在旁观者看来幼稚的不行的想法，居然被工藤新一硬生生执行了二十年。情商之低，可见一斑。

他想等这次服部来了之后把事情挑明，起码让他不要再担心他的感情问题了。

门铃声连响个不停响，不用问，八成是服部平次摁的。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摁着门铃不撒手的。

“服部，别走，今天晚上这顿酒你跑不了！”工藤新一喊道，他已经算好了晚上该怎样损这个好几个月不见了的黑人了。

小跑着去开门，然而门外却只看见两个扛着行李的小孩。

他见过，这就是服部宪一，服部映江两兄妹。

想起刚刚说的话，工藤新一有些尴尬。可又觉得不对劲。以服部平次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这俩孩子自己跑来。可若是他真的来了，那也溜的太快了些吧。

“叔叔好，以后的两个月请多指教！”第一印象上，两人还都算懂礼貌。

事实上，他虽然认识两人，但之前从未接触过。所以不光二人有些怕工藤新一，新一心里也对这两个小孩有三分紧张。

麻杆打狼，两头怕。

“你们的父亲呢？”接过了映江手中那比她看起来还大的行李，工藤新一问。

“他……他临时有事，把我们放下就开车回大阪了。”服部映江看着偶像，眼里简直要冒出星星。

“哈？他就是个这样的人？让他就这样跑了？”工藤新一是真没想到现在服部平次已经精到了这样的程度。

“怎……怎么了？”映江还没缓过神来，仍然有些晕晕的。

“没事，别站着了，进来吧。”工藤新一没更多客气，他现在很有挫败感。

这时，已经远远离开工藤宅的服部平次猛地打了个喷嚏。

“嘿嘿，工藤新一，你骂我也没用。”不得不说，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是真的猥琐。